日期查询
按日期搜索
12 2014
 
 
 
 

新江北报

2025年07月11日
文韵
上一版 下一版

母亲的土方子

2025/7/11

□ 宁夏 / 李志赟

小时候,我天不怕地不怕,就是胆子大。

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。父母亲在田里割麦子,我在守家。当时,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,后面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。我太小,割不了麦子,但可以照顾妹妹,在家烧水、烫地椒茶(长在山上的一种野茶),并给父母送饭。那天上午,大约到了送饭的时间,我在土灶上烧了一大锅开水,等水开了,便灌到电暖壶里。灌完开水,我将电暖壶往桌子上放,双手往上推电暖壶的时候,壶塞突然松开掉了下来,一壶滚烫的开水倾泻而下,一股脑全灌进了我白白嫩嫩的脖子里,蔓延至背部以下。因为个头小,桌子于我而言就是个大物,我够不到桌面。平时,也是踩着小凳子在桌子上拿取东西,一直没事,结果那天就出事了。

当时,就一个感觉——烫!感觉自己被烫熟了。不知道是夏天很热,还是自己身体很热,那种热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。大概是从外到内,再从内到外,是你躲也躲不开的一种热。它让你躁得慌,坐立难安。尽管如此,我也没敢告诉父母亲,尤其是母亲。

当时,我采取了一些缓解热的方法。一是觉得杏树底下可能凉快些,就用光溜溜的背部直接紧贴在树皮上,倒是顶了一点点事。二是学我们家大黄趴在树底下,一个劲地吐舌头,以达到散热的目的,但似乎降温的效果不明显。三是返回窑洞,钻进最深处,但还是热啊,又跑了出去。四是跑到我三大家刚翻的地里,躺在土上,用新土把自己埋起来。无论哪种方法,都是一开始感觉还凉快一点,等适应之后,那种热能量会再次从身体里爆发出来,貌似能把潮湿的泥土给烤干似的。

那一天,饭也没送成。我一直在想办法与热作斗争,像个过街的老鼠跑过来又跑过去,就是怎么也凉快不下来。那种热,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。想想,小小的我,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
晚上,我睡在土炕上,老是翻来翻去,睡不踏实,嘴里时不时还哼哼唧唧。母亲点上煤油灯,看到我上身穿的小背心已被血浸染,布都干巴了,她吓了一跳,赶紧推了一把父亲。两人没顾上问原因,只见母亲跳下炕,从柜子里找来一把剪刀,借着煤油灯的亮,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背心剪开。大部分的布剪掉了,小部分还是与肉粘在一起,没法取下来。母亲心疼地抱紧我,啜泣不止,不停地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。

第二天,天蒙蒙亮,母亲就出门了。不久,就从大庄里问到了一个治烫伤的土方子:外敷——用鸡蛋清直接涂在伤口上,每天两次以上;内服——把鸡蛋壳洗干净,晾干,用石窝子研碎,和在面里,烙成饼子吃,慢慢见好。

家里之前养了几只母鸡,也下蛋,但不是很勤快,到最后都不够我一个人吃。母亲说,不管母鸡每天下不下蛋,我吃的鸡蛋一个都不能少。随后,母亲又从大庄里人家购买了一些。在母亲的精心照顾下,我的背部又重新长出了一片新肉,母亲总算松了一口气。

有人说,男娃娃小时候调皮,长大有出息。也正是为了我长大有出息,父母着实为我操了不少心,吃了不少苦。直到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,我的儿子乐乐出生,我才慢慢体会到养育儿女的不易和艰辛。

上一条:小暑大暑
下一条: 山顶上的梧桐树
分享到
分享文章分享

© 2022 新江北报
南京江风楚韵文化传媒有限公司
苏ICP备2022033743号-1

制作单位:53bk.com

↑ TOP


http://118.195.242.119/Content/weixinlogo.png
新江北报
http://www.njxjbb.com/content/2025-07/11/010946.html
新江北报电子版